你这个危险有点想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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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么这么多作业啊啊啊啊啊啊啊

灵感来源有


时至初夏,先帝驾崩,太子王穆泽登基,是为新帝,称桓帝。但王夫人依然把持朝政,手握部分皇权,长安山雨欲来风满楼,暗流汹涌。

7月桓帝召王昆进京觐见,马上便是董宝石生辰,纵是万般不舍千般情愫,他也只得上马赴京,临走前董宝石只嘱咐:“护自己周全。”哪怕他不说,王昆也明白,太子继位,势必不能放过他,此长安一行,怕是再回不了扬州,再见不了董宝石。

抵达长安后,新帝只是与他寒暄了些平常琐事,朝政只字未提,似乎只不过是老朋友间好久不见的重聚。次日王昆称病帝前,深居将军府,闭门不出,更不见客,昔日好友来访也未见将军府大门打开分毫。但他却在7月20日清晨独自骑马前往大慈恩寺,看似是去礼佛祈福。

王昆在大慈恩寺山门前下马,小僧迎他进门,引他入正殿。他摆手拒绝,三步一拜九步一叩,一路进得正殿跪于佛像脚下。他将头伏得极低,抵在地面:“佛祖,我不信鬼神轮回,但我真心求您,护佑董宝石一生顺遂,平安喜乐。能娶他是我三生有幸,不能伴他一生是我负了他,我不盼来生再见,但我求您佑他此生无恙。”他上了香,再拜三拜,才转身离开。

山门前梧桐婆娑,开满了照山红,明艳热烈。王昆翻身上马,慢慢逛回了将军府,大门紧闭。

 

铺开宣阳竹纸,压好镇纸,提笔蘸墨,点字成章,盖章落款。自来长安,王昆写了数封信,但从未寄出。他知道,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眼下,一旦寄出,必被拦截。大慈恩寺一行,看似平安无事,实则从出将军府开始,就已经处在监视之下了。

宣阳竹纸柔软莹润防虫防蛀,桐烟徽墨落纸如漆万载存真,龙泉印泥百年不褪火烧留痕。他用如此奢侈的文房用具写信,不过是为了留存他对董宝石的思念与真情,哪怕是湮于烛火,还能留下他的章印。

 

第一最好不相见,如此便可不相恋。不是他不恋,实在是他不能摆于明面。

第二最好不相知,如此便可不相思。不是他不思,实在是他处处受限。

第三最好不相伴,如此便可不相欠。不是他想欠,实在是命运捉摸造化弄人。

第四最好不相惜,如此便可不相忆。不是他不忆,实在是他困于朝堂。

第五最好不相爱,如此便可不相弃。不是他欲弃,实在是生死难参一去再难反。

第六最好不相对,如此便可不相会。再次相会,可能就是来生再见。

第七最好不相误,如此便可不相负。董宝石从未误他负他,何谈相误相负,是他误了董宝石,负了董宝石。

第八最好不相许,如此便可不相续。他们两个,是他给的董宝石许诺,若真有来生,他希望再续今生之缘。

第九最好不相依,如此便可不相偎。可是他和董宝石,不过相依相偎了一个年头。

第十最好不相遇,如此便可不相聚。他一直觉得,和董宝石相遇相聚,是他三生有幸,纵使悲凉也是情。

但曾相见便相知,相见何如不见时。对他来说,得妻如此,夫复何求,幸得识卿桃花面,从此阡陌多暖春。

安得与君相诀绝,免教生死作相思。哪怕生死都受相思苦,他也不想和董宝石分开,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星河闪烁,值得他半世蹉跎。

 

他把所有的信件封好,装进木盒里,想瞒过眼线,倒也不难。

王昆不知道,董宝石每日都会去大宁寺,求佛祖保佑他平安,为他在槐树上挂一张祈福牌。

 

8月初,王夫人手持精兵逼宫造反的流言四起,新帝借机将其幽禁,派重兵把守将军府。

8月中旬,新帝下令,召董宝石入长安,入住于一家客栈,但并未告知王昆。

几日后,新帝先发制人,诛杀王夫人亲信及忠兵良将。至此,王穆泽彻底把持朝政,掌握皇权。如此种种,王昆一概不知。

王夫人身陷篡位谋反的漩涡,但确实朝廷将其请回把持朝政,且治理有方,朝中大臣请免王夫人死罪,王穆泽不允,并召王昆入朝。

此时距八月那场政变已过四月有余,王昆才知董宝石此时身在长安,母亲被软禁宫中,一众亲信良臣被诛。北风卷着雪吹到脸上,他觉得冷,小厮为他披上氅,动物皮毛能给他挡住寒风凛冽,挡不了肆虐他心中的风雪。

他进宫面圣时,董宝石正巧退出乾和殿,他叫停侍卫,去握董宝石双手:“皇上召你做什么?”

董宝石摇头:“不是政事,无须担心。”

他还想再问,但侍卫催促,只得作别。

 他突然想到和董宝石第一次见面,也是同样的匆匆作别,只是他不再是那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,董宝石也不再是当初一身风华的风流头牌。


王昆五味杂陈,进殿行礼,不发一言。皇帝倒是看起来很高兴:“后清你帮了朕的大忙,助了朕的大业啊。”

他声音干涩:“陛下,微臣......不懂。”岂会不懂,岂能不懂。

“你自幼陪在朕身旁,伴朕识字读书,也只有你最相信朕,拥立朕。朕护了姑姑那么久,不见她被感化放弃帝位,却因你在朕手中,被激得密谋起兵造反,朕能擒了她,还得感谢后清你啊。”

王昆只觉得全身泛冷,心里呼啸的风雪在他血液中激荡,他恍惚想起,幼时太子叫他昆哥儿,与他谈的是玩乐;那日相见,新帝叫他后清,与他谈的是从前。物是人非事事休,小楼昨夜又东风。

凡此种种,譬如昨日死。

他心里钝痛:“陛下,我忠心于你,取功名、骋沙场、守江山、护社稷,你却,处处监视我,甚至威胁我的母亲。”他在心里依然希望,新帝还是当年喊他昆哥儿的王穆泽。

他又问起被斩的贤忠良臣,皇帝只道:“为了江山社稷,为了太平大业。”

王昆不说话了,门外风雪大了起来。

皇帝走下台阶,站到他面前:“后清,朕少时说,待朕得了天下,握了江山,江上之清风,山间之明月,吾与子之所共适,如今得了这江山社稷,为何你却不高兴?只要你还忠于朕、忠于天下,朕可以赦免姑姑和董映招,待过几年,你就会看到朕的千秋大业。”

他深吸一口气,咬牙道:“臣三拜九叩而誓,此生效忠陛下,守千秋伟业,护天下百姓。求陛下饶过母亲,贬为庶人,颐养天年。也请陛下宽恕内人,保他余生无恙,他出身卑贱无父无母,此生本与朝堂无任何牵绊。”

王昆明白,他一生将被困于庙堂,囿于宫阙。他的飞扬意气,他的年少浪迹,都将束之高阁。

他伏在天子脚边:“请陛下饶恕母亲,宽恕内人,臣王昆,此生枵腹从公,助天子太平盛世,守我朝天下大业,开疆拓土,此志不渝。”

 

王昆护送董宝石出城那日,正是除夕。万家和乐,十里长街千灯起,天街飞辔踏琼英。

去年除夕,他还和董宝石吃了升进二十四气,想着再看一次火树银花,期盼着他们的从今往后。而如今,他只能在风雪中送他回扬州,跟他说:“别来长安,天子莫测,扬州也很好。”

董宝石握上他冰凉的手,只道:“小昆儿......照顾好自己。”

王昆几夜未睡,双眼红而干涩,董宝石倒当真希望他哭一场。

他解下腰间玉牌,从怀里摸出一方木盒,一并交给董宝石:“枉我一身才学武艺,却也只能以此护你们平安。皇上已昭告母亲死讯,从此便是一介庶人,你们在明王府好好的,不用担心日常花销,多购些仆从,切莫苦了自己。”

王昆,王后清,那个文成武就赤子之心的少年,那个一身转战三千里,一剑曾当百万师的小将军,终究被按死在了长安的繁华锦绣金粉锦灰中。

当时年少青衫薄,骑马倚斜桥,满楼红袖招。

两人在风雪中相对伫立许久,董宝石抬手,抱住王昆:“保重。”

王昆没说话,只收紧双手,久久不放。这双手放下,便是此生松开了董宝石。

 

董宝石回到扬州,一封封看过王昆所写书信,信中所言,皆是思念,尽是愧疚。

不知何种原因,他真的再没去过长安,也许是不想去,也许是不能去。他所修之书,王昆一封也没回过,他摇头苦笑,心道这孩子确是心狠,说诀别,当真是诀别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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